他站直,后退两步,一个助跑踩在铁网上,身体向上用力,轻轻松松翻越近三米高的围栏。
落地后,校长听见他冰冷似铁的声音:“让人把门打开!”
校长不敢耽搁,赶紧联系门卫过来开锁。连带着,刚才那一大片无头苍蝇似的寻人大军,全都往这边聚集。
许星不知道自己敲了多少下,她的头很晕,很痛,整个人像是被人按在水槽里,意识模糊不清。
在那要命的眩晕感中,她只能抓住其中一丝清明。
——温峋在找她,温峋能听得见她,她不能放弃。
每当要晕过去时,她就咬一下自己的舌头,痛感能让她清醒几分。
她不知道咬了多少次,嘴里已经尝到血腥味。
咸腥的血被她咽下,缓解喉咙的干燥,恍惚间她看见了贺翎。
她正微笑着,像无数个平常的午后,轻轻叫她的名字:“星星。”
敲击的动作停下,许星眼眸半睁,愣愣地看着前方,轻声叫:“妈妈。”
“妈妈……”她鼻尖一酸,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妈,我好想你……”
贺翎朝她伸出手:“妈妈也很想你,过来,妈妈抱抱。”
许星伸出双臂,就在她快碰到贺翎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砰砰砸门的声音。
锁链被砸得哗啦作响,最后“咔哒”一声,套在锁链上的大锁被砸开,身后厚重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清冷的月光切进漆黑的器材室,如同雪白的盐粒,铺了一地。
她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朦胧的视线里是男人逆着光的高大身影。
许星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眼角划过的眼泪淌过鼻梁,流进另一只眼里。
她愣愣地看着温峋,终于笑出来。
温峋整颗心脏都被人捏紧了,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狠狠撞击他的心脏,将他整个心撞得稀烂。
眼前的女孩浑身灰扑扑的,眼眶发红,脸色苍白,头发散乱地黏在脸颊脖颈上,唇瓣不知道破了几个口子,满是鲜血。
温峋嗓子发涩发疼,他强迫自己将所有感官全部屏蔽,大步上前,将躺在地上的女孩小心翼翼抱起。
将她抱在怀里的一瞬,他才感受到她身上滚烫得不同寻常的温度。
许星软软地搂着他的脖颈,头靠在他肩上,眼睑浅浅阖上。
他身上味道,好熟悉,熟悉得让人心安。
温峋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发涩的嗓音轻声哄她:“乖,别怕,峋哥马上送你去医院。”
许星浅浅地呼出一口气,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温峋不敢耽搁,抱着她疾步如飞。
他人都快走到铁网处,门卫才将铁锁打开。
盛夏夜里,男人裹着一身寒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站在门口的人全都退避三舍,不敢惹了这尊阎罗王。一脸呆滞地看着他怀里已经晕过去的许星,大气不敢出。
杨萍萍一见温峋抱着许星出来,便腿脚一软,如果不是赵丽蓉在一旁扶着,差点跌坐在地上。
她哭叫着上前:“星星!我的星星啊,这是怎么了?”她又气又心疼,涕泪横流,不顾形象地大喊,“是谁!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干的!一个小女孩都欺负,还是不是人!”
温峋漆黑幽冷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下颌线紧绷着,咬紧了后槽牙。
他垂眸看向小老太太,冷声:“阿婆,我先送许星去医院,等安顿好她我再回来慢、慢、算、账!”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分量十足,仿佛带了刀,一刀刀割在人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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