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大人,这事老武可不做主!”武丹一笑,“此来本为护着魏公公,旨意传到,武某就要回京交差……”
武丹一边说,人也往后退,既打定主意做“不二之臣”,江南事大事小,“热闹”都是太子的,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况且,刚才那火铳声响,震住了阿山的近卫不假,他一样不知道谁开的枪。由此可见,太子即便派自己前来也是不信任是的,往更坏处想想,若自己跟阿山有点什么关联暧昧,怕是……得,既是相看两厌,他自然是不愿也不敢趟浑水!
他要走,年羹尧如何肯放?马上相逢无纸笔,还知道但凭片语报平安呢,早就忧心京城,如今有人上门解惑,一肚子疑问要不问个明白,他能悔断肠子!
“武大人,年某只听说过八百加急传旨,可没讲过八百里加急回京的!”年羹尧呵呵笑着,拉住武丹的胳膊,“西征之时,在下可是承了您的大人情的,这辈子都没齿难忘!往日没机会登门拜访也就罢了,今日既有缘相见,你总得给在下一个报恩的机会吧?”
“武大人无论如何都要赏脸!”
年羹尧嘴里说的“人情”也不是空穴来风,当初西征,年羹尧悍然斩杀葛礼,消息传到康熙行辕,武丹就在皇上身边,随口说了一句“年羹尧当斩,葛礼更该诛三族!”
武丹说这话的时候绝跟年羹尧没半点牵连。
在他看来,斩年羹尧,头悬国门是为以下犯上者戒,从四品的游击敢杀从一品的巡抚,不“杀”都算助长风气!而葛礼更是该死,知道皇上在军中挨饿呢,敢不抓紧就是大不敬,真要让皇上或大军因为粮草有点闪失,说你通敌诛牵九族都不为过!
皇上有没有听武丹的谏议不得而知,但最后的处置却是年羹尧官进三级,葛礼死了白死!
消息想必是传旨太监随后说出去的,可武丹既没当这是人情,也不怕年羹尧记恨。倒是年羹尧自到了四川任上,逢年过节就没少往武丹府上送东西,什么蜀锦天麻,银丝竹炭之类的,看似寻常身价价钱却是不菲,十年如一日!
武丹人虽耿直却也不是实心的木疙瘩,知道糖瓜上供的目的是上天言好事,虽不曾为他真做什么,但足以堪透这位的功利心了。
如今被旧事重提,加上从一品的提督在他这正三品的一等侍卫面前,一口一个在下,他也委实再难拒人千里,哈哈一笑,反手拉住年羹尧,用力一握,“你这年亮工!难怪有人说你是老年糕,遇敌死战不退,缠起人来也一点不差!来来来,老武给你介绍一位宫中新贵,魏珠儿魏公公,在太子身边正得用!”
话不在多,点头为止,年羹尧一笑算是承情,正思量该跟这魏珠儿如何叙礼,魏珠儿早就笑眯眯的拱手了,“咱家魏珠儿见过年军门!适才多谢年大人相救——”抢前一步,竟要打千!
打千当然是做样子,毕竟是传旨的天使呢,虽不算代行君事的钦差,却也是太子的脸面,只是这魏珠儿久在宫中历练,早就成了人精,笑脸相迎,一来是落了顺水的人情,二来,刚才他被阿山逼住,腿子可是软的呢!
“魏公公不可!”奴随主大的道理年羹尧一样懂,如何肯让他给自己行礼,赶忙拉住,“都是年某思虑不周,没想到那阿山竟如此丧心病狂,倒是魏公公年纪虽小却临危不乱,年某在你这个年纪怕是没您这份胆色呢!年某回奏之时,必有魏公公厚重一笔!”
花花轿子人抬人,愿望达成,魏珠儿自是眉开眼笑,凑趣道:“咱家愧领啊,倒是年军门刚才的雄姿英发让咱家大开眼界,少时钦差一到,审透盗卖国仓储粮一案,年军门又是头功呢!”
“钦差?”求啥来啥呢,年羹尧正待细问,看武丹似笑非笑,又是一拍脑门,“年某糊涂,两位,此处不是叙话的所在,待年某稍做安排,再与两位举杯同乐!”
“亮工自便,”武丹算是传旨的老人了,如何不懂年羹尧嘴里的“安排”,想魏珠儿既是头回办差自然不愿挡人财路,念及旧情忍不住提醒,“太子在澹宁居执意杖责诸位皇子时,曾讲过一句为‘臣守分’……”
“多谢武大人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