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松雪踮起脚尖,把下巴搁在陈恪之的肩上,小声道:“我爱你,哥。” 陈恪之为他做出的牺牲已经足够多,到了现在他需要给陈恪之一个台阶下。
陈恪之从小到大都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唯一接触比较多的就是陈铭了,但是这个一直以来帮助他的堂哥,却是为了反过来利用他。
他能想象出陈恪之内心的无奈与凄凉。
现在陈恪之什么都没了,所以,如果他再端着不原谅他,将会把陈恪之置于何种境地?
覃松雪承认,他终究是心软,不忍心看到陈恪之颓废下去。
陈恪之读不懂覃松雪内心的波澜,惊喜地放开他,两只手抓着他的胳膊,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覃松雪摇了摇头:“这没必要再说第二遍吧?”
陈恪之先是愣神,而后才笑着捧住他的脸,低头亲了下去。
覃松雪热烈地与他回吻。
回到N城至此,两人降到冰点的关系终于有了突破,它一直由覃松雪来主导,随着他的掌控在慢慢变化。
覃松雪最终还是原谅了他。
“我也爱你,宝贝儿。”
两人过了许久才分开,这个冰释前嫌来之不易,陈恪之有些不愿意放手。
“诶,你再不松开我就赶不上高铁了。”覃松雪戳了戳陈恪之胸口。
“我送你去?”
“用不着了,估计等我到那儿你还舍不得放手,还不如你直接跟我去帝都参加活动,然后我再向人介绍,这是我对象?”
陈恪之:“好啊,我挺乐意。”
“做梦吧你!”覃松雪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但过了几秒又解释道,“有你在我做不成事,还是在家等着我吧,我会给你打电话的……走了啊,拜拜。”
陈恪之拉住他的手:“再亲一个?”
覃松雪:“……”
于是覃松雪跟哄小孩儿一样又亲了陈恪之一口。
覃松雪在帝都待了一个星期,期间给陈恪之打了两个电话,陈恪之依然不太敢主动找他,因为不知道他的行程,怕贸然打扰。
这段感情中两个人主导的位置一换,覃松雪倒有些不太适应,忽然发现了原来陈恪之也会那么顺从十分违和。
林夕遥还在帝都,已经在去年嫁给了美院的一位同学,两人潜心研究书法与绘画,在书画圈里有着不小的名气。覃松雪见到她的时候提到了当年的那个约定,说虽然时间有点迟了,但没有食言,他在最后的那段时间实现了自己的承诺。
林夕遥说她这辈子肯定写不出那样的作品,那种境界达到的高度她摸不到边,只能在技巧上有所突破。覃松雪说没必要学他那样,他是在一次意外中写下来的,如果让他选,他宁愿没有这个一等奖,也不想经历那件事。
对于覃松雪私人的问题,林夕遥没有去问,告诉他世间不如意之事有八|九,常想一二。覃松雪笑着说他早就知道了,这些年他过得挺开心的。
陈父陈母那边覃松雪还没有联系,尽管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确定好到底要对两位老人说些什么。他问过高丞曦,当年见易修昀家里人的时候是什么情景,高丞曦告诉他他除了去吃顿饭之外,什么都没管,全部是易修昀在说。
“对了,他还拉着我跪了一次,差不多算是拜天地了?”高丞曦挑眉道,“易修昀挺会说的,他从来没对我表过白,只有那一回,我真后悔当时没录音。吓傻了简直……”
问高丞曦的结果就是被秀恩爱闪瞎眼,实质性内容约等于零。而且他们的家庭背景也不同,他从小就和陈恪之一块儿长大,但高丞曦那边,见家长就是第一次见面,很多话可以用不着说。
从他刚出生陈父陈母就认识他,他想装一下都不行,全部交给陈恪之他又不太乐意。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这时候该是两个人一起站出来,任陈恪之一个人挨骂他做不到。
回去之后覃松雪一直纠结到晚上睡不着,陈恪之看出他的紧张,安慰他说他爸妈很好说话,他又不是不知道。
“都认识那么多年了,你紧张什么?前几年你去我家的时候,咱们不是还偷偷做了一回么,那个都敢玩,怎么光明正大地去见人就不行了?”
“你……”覃松雪翻了个身,正对着他道,“要是不认识还好办,陈伯伯和赵姨太熟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像我准备说什么都在他们的意料之内……”
“他们能说什么?有什么事情都会冲着我来的,你在一旁看热闹就成,躲都不用躲。”陈恪之扶着他的肩膀,把他重新掰了回来,面对自己,“睡吧,别想了,我爸妈今天问我怎么这么长时间你都没给他们打个电话,是不是你还没原谅我什么的,还说要是我不领着你回去,这辈子别想进家门。”
“那你刚才怎么不跟我说?”
“挂了电话忘了……我爸妈不一直挺喜欢你么?”
覃松雪沉默一会儿,问道:“你出柜的时候陈伯伯和赵姨揍你了吗?”
陈恪之:“……没有。”
覃松雪:“真的?”
陈恪之:“假的。”
覃松雪:“……”
陈恪之:“本来没动手的,后来我说你被我气走了,我爸就拿着拖把打我,说如果我不把你找回来他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覃松雪眼角带着笑意道:“陈伯伯真是那么说的?”
陈恪之:“还说了一大堆的话,都是骂我的,我都不知道我爸骂人会那么难听……别笑,有什么好笑的?”
覃松雪:“我就想知道陈伯伯骂你什么了……”
陈恪之:“反正你能想到所有骂人渣的话他基本上说了一遍……诶,别笑了啊,我那时候真郁闷死了,里外不是人。你走了,师父那儿我没法交代,工作没了,回家还被打了一顿赶出来……真是,感觉跟街上要饭的一样。”
覃松雪还是笑,腹部肌肉都有些疼了。
陈恪之叹气道:“每天晚上看到陈其夜给我发的邮件,我才觉得我自己活着……但是后来他发的邮件也没有之前那么详尽了,他说这是你要求的,不想让我知道你每天都在干什么,我只能每天去刷一下你的微博,看你的更新……不说了,说起来太烦人。”
覃松雪道:“我在路上碰到抢劫的了,七哥跟你说了没?”
陈恪之:“你喊他七哥?”
覃松雪:“他让我这么叫他,还有叫他二少的,他好多名字……”
陈恪之却打断他道:“抢劫是怎么回事?”
覃松雪以为陈恪之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有点诧异,暗自思索自己是不是说漏嘴了,轻描淡写道:“就是几个想抢钱的,那天晚上将近十二点,我没找到宾馆,街上没人,那小子还没亮刀子,七哥一出来就踢飞了一个。诶,你是没看到,七哥真帅,那腿……对了,晚上我和他睡一起的时候看到他那双腿了,好长好直……”
话没说话,陈恪之又打断他:“睡一起?”
覃松雪:“……”
覃松雪:“你想哪儿去了,七哥也是纯0,他对象我见过,长得你帅多了,人也比你好,对七哥说话特别温柔,你就知道对我凶。”
陈恪之:“……”
陈恪之摸了摸鼻子:“哦。”
覃松雪噗了一声,伸出手捏了捏陈恪之的面瘫脸:“别生气啊,我开玩笑。”
陈恪之:“我哪敢生你的气?每次都是你对着我发火。”
覃松雪:“嘿嘿,我那是故意气你的。”
陈恪之一直觉得覃松雪回来之后变化很大,这还是他头一回觉得覃松雪捉摸不透。
他一直守着的小媳妇儿已经是个成熟的成年男人了。
陈恪之忽然有些唏嘘:“不说这个了,我们是坐高铁还是开车回去?”
覃松雪:“开车吧,去哪里都方便。”
陈恪之凑过去亲了一下他额头:“那行,睡吧,晚安宝贝儿。”
覃松雪却吻了上去:“不来一发么?”
陈恪之挑眉:“这可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有一对通情达理的父母比什么都要来得幸福,陈恪之对他爸妈说了自己的性取向以及坦白了他和覃松雪的关系之后,陈父第一句就是骂他孽障,说他对不起覃松雪,敢做不敢当。至于他的性取向问题则被忽略到完全没有存在感。
覃松雪心思单纯,没有城府,性格也不喜与人争高下,变成这样肯定是陈恪之的责任,想到这一点陈父就控制不了怒火,以至于后面拿着拖把将陈恪之打趴下了,要不是陈母拦着,那天听他准得进医院。
那次整整闹了一天的时间,晚上陈父和陈母商量了一下,便给覃父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双方父母是几十年的交情,关系就像是亲戚一样,虽然都彬彬有礼,十分客气,但免不了过于尴尬的气氛,长长的一段话愣是缩成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长,随意说了两句就挂断了。
陈恪之被陈父赶了出去,没有提及是否接受覃松雪的事情,先让他把覃松雪给找回来,再给覃家和姜珊郑重道歉。剩下的事情慢慢来处理。
得到这个指令后陈恪之灰溜溜地回到N城,在家里每天浑浑噩噩地等着覃松雪回来,发信息问陈其夜,半天得不到回应。听到门外有了细微的动静,立马跑到猫眼处去看,是不是覃松雪回来。
好在他运气不错,没有等太长的时间。
他陈恪之何其幸,能拥有覃松雪一样的伴侣。
再次回到小县城,覃松雪没了陌生的感觉,跟在陈恪之后面慢慢走着,脑海中一片空白,机械地挪动着脚步,等到了小区楼下,怎么也不敢上去了。
陈恪之劝了他好久,覃松雪就是不肯动。
“宝贝儿,乖啊,别闹了……”陈恪之单手拉着他胳膊,另一只手去开单元楼下的门。
覃松雪甩开他,然后蹲在地上:“我不上去!”
陈恪之没办法,也陪着蹲□,说:“我爸妈都知道你来了,你一直在下面不上去,他们会自己下来的,你想想,是你自己上去,还是他们下来找你?”
覃松雪囧道:“你说得怎么像是我犯了错误,陈伯伯和赵姨来逮人似的?”
陈恪之笑:“你现在的样子难道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