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想亲你。”

不用怀疑，这必然是穆玖的杰作。他见追命挟持凌小骨出来便一路尾随，最终跟到了这山洞之外。正值深夜，穆玖便动了在两日交接之时使用那个言语控制剂，这样一来，他在两天分别使用一次，也不算违规、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追命那一番话实在太过动人，穆玖一个按捺不住，就先使用了道具。

“离明天还有多久？”穆玖靠在山洞之外，默默地问系统。系统答道：“半小时。”

那么，自己就只有耐心等着了。穆玖竖起耳朵，听洞内追命如何回应。

洞内先是安静了片刻。饶是追命这般古灵精怪、伶牙俐齿之人，面对凌小骨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也着实有些接受不能。他终于努力开口，却结巴了：“你、你刚才说甚么？你想……”

“那根本就不是我说的！我怎么可能想亲你！”凌小骨又惊又怒，大声否认。追命环视一周，之后气得脸都有些发红，道：“这洞里只有你我二人，刚才我还看见你嘴唇动了。不是你说的，又是谁说的？”

凌小骨当真是有苦说不出。他知道自己不对劲儿，因为上次他在追命家中道歉给银子的时候也是如此，自己脱口而出的根本不是自己心中所想；但这次的程度可比上次严重得多，他便是回想一下方才的光景都觉得无法直视。偏偏这古怪之事又无法解释给别人听，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想在这莫名其妙又尴尬非常的事情上纠结，凌小骨清了清嗓子，进行下一话题：“你受诸葛正我影响很大，以至于从一个普通的小混混变得想要做一个好捕快。但我从小在父亲身边长大，自然是受他影响最深。”果然，知道这是个严肃的话题，追命也瞬间变得认真起来。

“你也知道，我父亲要的是武林盟主，要的是大联盟称霸武林。我被他当作少主培养，难道会被教成甚么单纯良善之辈吗？我想事情的方式便是构陷他人，做事情的方式便是不择手段。”

说到这儿，凌小骨冷笑一声：“你只将我视为无恶不作、无可救药之人，却不知道在我眼里，你们这些正派之士也是同等的可笑。”

追命瞪他：“无论你找甚么看似正当的理由，不对的事情终究还是不对。更何况，我若是真觉得你不可救药，又怎么会在这儿费口舌劝你！”

凌小骨一愣，忽然笑了：“说的也是。其实我以往与你做对，倒不全都是因为立场不同或是蔡相爷的命令——我知道他做的事情有很多都是不对的；更主要的，还是因为我想要与你做对。我挺不喜欢你这个人，虽然在神捕司中你是正气最为欠缺的一个，但就是莫名地让人想要……教训你。”

他额头沁出了冷汗：方才有一瞬间，“想要欺负你”这几个字就要被他说出口了；他找不到原因，只能将这归咎于先前那句莫名其妙话语带来的负面影响。

那一刻，追命不知道自己该说甚么了；不知为何，凌小骨的话触动了他的心，让他心跳都加快了几分。“我……”他想再接再厉地劝对方收手、弃暗投明，一张口却是：“你过来亲我罢。”

这个世界真是疯狂得令人无法直视。

看着追命满面困窘，凌小骨挑了挑眉：“我觉得洞外好像有人，刚才我听到笑声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反正我被绑着，又跑不掉。”追命被这句话解了围；他查看了一下凌小骨手腕上捆着的鞭子，而后飞身出洞。

穆玖早在不慎笑出声的时候就躲了起来，天色太黑、附近树木又多，追命自然看不到自家义父的身影。待他返回洞中，却发现凌小骨已不再坐在方才那块石头上。

想到了些甚么，追命有些不祥的预感；他猛地转身，还未站稳便被人正面扑倒在地，穴道也被人给点了。

“你绑得可真够结实。”确认追命已经站不起来，凌小骨坐到一旁，活动了一下被勒得红肿又划出血痕的手腕：“要不是这附近有些棱角锋利的石头，我还挣脱不开呢。你说，我受到这么多无妄之灾，应该怎么回报你？”

追命暗骂自己不够小心，脸上却依旧是嘻笑着的：“你这可不是无妄之灾。若不是你放任手下人来报复神捕司，我也不会将计就计地被抓到那间地牢里；若不是你气不过进牢内来教训我，也不会被我挟持。所以，说到底，你这根本就是活该嘛。”

“你这张嘴厉害得很，难怪是当过神棍的人。我是说不过你了。”凌小骨冷哼一声，目光在追命身上来回逡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