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哲闷头喝了几口，沉吟了下说：“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我现在要过去摊牌，老头子能把小爷扫地出门。”摇摇头：“甭说我了，你小子怎么样？”

“还不错。”

南哲叹了口气：“你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可怜小爷我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杨峥沉默了一阵，犹豫着说：“你知道什么是战争后遗症么？”

“战争后遗症？”南哲反问了一句，思索了下说：“知道。以前有个家伙，跟我一起进的特种部队。在中非执行了一次任务，那家伙就崩溃了。”

“然后呢？”

“然后队长一枪击中了他的心脏，回头上报是阵亡。”

杨峥：“……”

“你问这个干嘛？”南哲眨了眨眼睛：“别告诉我你有战争后遗症？”

“没有。”杨峥皱着眉头说：“就是不太适应现在安稳的生活……以前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现在突然一下安稳了下来，总觉着有些不对劲。逛街的时候我会利用玻璃反光观察身后有没有跟踪者，遇到摄像头我会下意识的低下头，进餐厅总会找好退路再坐到视野最广的位置，晚上睡觉经常梦见过往的经历。”

南哲嗤的一声笑了：“是不是感觉安稳的日子很虚假？”

杨峥点头承认。

“那说明你过惯了朝不保夕的日子，所以很不适应现在的生活。有个很简单的办法——”南哲认真的看着杨峥说：“——参军得了。”

侧耳倾听的杨峥愣了愣：“什么？”

“参军啊。只要你参了军，过了三个月的新兵期我就给你调到雪狼大队。以你的身手绝对没问题。隔一段时间出去执行一次任务，重新体会下刀头舔血的生活，然后其他时间窝在家里等着发霉。要不了多久，保准你什么毛病都没了。这主意怎么样？”

“不怎么样！”杨峥不爽的说：“我连海外情报中心的招募都拒了，你居然出主意让我参军？”

“海外情报中心是海外情报中心，参军是参军，两回事。再说，你跟海外情报中心有过节，拒绝了也正常。参军就不一样了……”南哲美美的抽了口香烟说：“有些人生下来，心里就装着一头野兽。有些人一直压抑着心中的野兽，直到有一天再也压制不住，于是就会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儿来。最终不是被关一辈子，就是被子弹打成了马蜂窝。对于这些人来说，军队是个好地方……那里可以在一定规则下，合理合法的让你心中的兽性充分释放。”

他看着杨峥说：“兄弟，你跟我是一类人……从我看你的第一眼就能感觉的到。所以来军队吧，否则你迟早有一天还得犯事。”

杨峥摆摆手，打断了南哲的说辞：“想都别想，我……”

正打算说什么，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杨峥将手机放在耳边，听筒里随即传出了熟悉的声音：“在家？”

是曹毓文……他怎么会打来电话？

“恩，在家。”

“很好，从你的小区后门出去左转，前行二百七十米有个球场。我就在那里，给你十分钟，别让我等太久。我恐怕有些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说完，曹毓文就挂断了电话。

“谁来的电话？”南哲随口问。

杨峥皱着眉头说：“管事儿的婆婆……我出去一趟，你要是等的不耐烦，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南哲点点头：“有什么麻烦言语一声……老头子跟戴礼荣有些交情。”

心中流淌着感动的暖流，杨峥面上只是点头，随即起身，拿起外套就出了门。那处球场杨峥知道，每天送赵灿辰上学的时候，总会驱车经过那里。

距离很近，杨峥没有开车，而是一路走了过去。当他进入球场的时候，看了看时间。刚好十分钟，既不多也不少。

冬日的夕阳中，一身黑色呢子大衣的曹毓文，十分突兀的站在那里。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面色平静的看着球场上的家伙们游戏着。

杨峥一言不发的站在了他的身边，曹毓文目光始终盯着球场说：“你很准时，这是个好习惯，我讨厌不守时的家伙。”

“有话直说吧，到底是什么坏消息？”

曹毓文看了一眼杨峥说：“根据你与海外情报中心签订的条款第三节，你今天早晨与XOS实验室签订的劳务合同被终止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XOS虽然是私人实验室，但其目前开发的项目与国防军工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所以……很抱歉，你得换一份工作了。”

杨峥沉默了一阵，说：“那你能不能给我列个列表，这样我起码可以知道哪些招聘我可以去面试？”

“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曹毓文看着杨峥说：“但规矩就是规矩。你的工作不能触及帝国的利益，也不能暴露自己变态的身体素质，更不能暴露自己曾经的身份……最后一点你不需要太担心，我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很完美的履历。”说着，他将一份牛皮档案袋递给了杨峥：“看完了记得烧掉，我可不想因为这东西招来什么麻烦。”

笑了笑，曹毓文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口香糖，剥开塞进嘴里——他又开始戒烟了。

杨峥看了看档案袋，随即皱着眉头说：“就这事？”

“恩，就这事。”

“我以为这种小事就不需要劳动你这样级别的海外情报中心雇员了……难道海外情报中心也开始裁员了？”

丝毫不理会杨峥的揶揄，曹毓文平静的说：“顺路。而且我想亲自看看你现在的状态……”

“别想了，我是不会加入海外情报中心的。”

“很好。”曹毓文自信的笑着说：“看来你还需要一段时间。没关系，我不着急。”拍了拍杨峥的肩膀，曹毓文踱步离开了球场。越过小门，钻进了那辆黑色商务车里。

捏着牛皮纸档案袋站在球场边缘的杨峥有些郁闷。到手的二十五万年薪工作飞了，这意味着他必须重新去找一份合适的工作。

“小心！”惊呼声唤醒了杨峥，他警惕的抬起头，余光随即扫到一个物什正以极快的速度撞向自己。他的大脑本能的开始高速运转，0。1秒钟之后，他已经斜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右手的掌中，赫然多了一只橄榄球。

球场里，原本担心砸伤人的几个橄榄球爱好者停下了脚步，傻愣愣的看着杨峥。

“见鬼，真见鬼！”

“你瞧见了么？他一只手就抓住了！”

“这家伙属蝙蝠的吗？不用眼睛看还能抓的这么准！”

捏着橄榄球的杨峥将球在自己手里惦了惦，随即开始微笑。他突然觉着，当个球星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