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观从平江买来的衣服都很好看,而陆母给我定做的必定是红配绿,背后必定绣着夸张华丽的菊花,梅花,桃花……我十分猜不透陆母的审美。
赵妈妈轻蔑地笑着,她知道我拿不出三百遍女则,又要去打小报告了。
“明日大娘子去云门寺拜佛还愿,还请姑娘今夜早些休息。”她说道。
“我也要去吗?”
“这是大娘子的意思,请哥儿姐儿们同行。”接着我又听赵妈妈“教导”了一番,无非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念叨完了我昏昏欲睡,食欲全无。迎香打水替我洗脸时,详细说明了烧香拜佛的安排,但是我实在太困了,一句也没听进去。
夜间梦到我在抄录女则,可陆母仍然觉得不满意,罚我将世间的书都抄录三百遍,我被囚禁在小黑屋内,伴着烛火和笔墨纸砚,终生不得踏出大门。这场梦太惊悚了,我吓出一身冷汗,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屋内阳光明媚,我安心地松了一口气。
迎香端着水说务观在门外等候我多时,手里还拿着一摞纸。
我连忙奔下床,披了件外衣就请他进来坐。因为我知道府中上上下下只有务观是真心为我着想,他如若不是得了好词分享与我,便是已经知道我又接受了陆母的罚抄任务。
果然,务观拿在手里的是工工整整的三百遍女则,全部模仿我的笔迹,我感动不已,竟不知他昨夜花了多长时间来抄录这些。
“你可以交差了。”他说。
我不知道怎样感谢务观,只好对迎香说:“昨天集市上我带回来的糖人呢?快拿出来。”
“你又去街市了?”他显得十分惊讶,语气中充满关心,生怕被他的母亲知道后,又担心我会遭到惩罚,“下次我陪你一起。”
我高兴极了:“今天不是要去云门寺么?烧完香,你带我到街东去走一趟。”
“你想要什么,我叫人买了送过来。”他低着头,好像另有心事,“秀芸也会去。”
我满不在意,“赵妈妈昨晚上告诉我了,还有你的两个哥哥,府里的哥姐儿都去。”
“云门寺有个测字的大师,听闻找他测算的人都说特别灵验,”他突然望着我,眼中有些焦虑,“蕙仙,你当真不知道母亲带我们去云门寺的用意么?”
我从六岁来到陆府,这十年间,陆母的心思我只知道一条,时时刻刻都在想花招处罚我。我摇摇头,“寺庙里除了烧香拜佛,还能干什么?测字算命有什么稀奇。”
务观思虑半晌才道:“母亲打算亲自操办秀芸的婚事。”
我搞不清他想说什么,王姑娘是老斑鸠的干女儿,去年她来陆府的时候,刚好在府中办了十八岁生辰礼,和务观同龄,今年出嫁合情合理,“有不妥的地方么?”
务观扔下一摞纸,好像有些生气,又好像有些惆怅,什么话都没说清楚就独自走开了。
迎香收好纸张,她也变得吞吞吐吐,“姑娘怎么不明白呢?大娘子既要给王姑娘说婆家,同时又要给三哥儿挑选新娘子。姑娘可知大娘子的意思是要亲上加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