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你是说……”
听刘备这么说,邹靖有些难以置信:“你能平定蛾贼?据说北上涿郡的蛾贼足有十万,指挥的是蛾贼之首张角的嫡传弟子,有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之能,万夫不当之勇。这……”
“哼。”听邹靖这么说,刘备身旁一位小将冷哼一声。看向邹靖的眼神透着鄙视。
“伯钰。”刘备淡淡的叫了一句。却没叫住他。那小将却又说道:“别说十万只是号称,就是真有十万大军又能如何?蛾贼比鲜卑,乌桓骑兵如何?我有白马精骑两百,便可敌他十万乌合之众了!”
“这位……”
“伯圭兄之子公孙续,字伯钰。在下的世侄。”刘备说道:“此次伯圭兄派他来助战的。”刘备说话之后,邹靖想要有所表示,但眼看着公孙续杵在那里不言不语,又有些尴尬,不知所措。
眼看着这样,刘备又叫了一声:“伯钰!”这一次他加重了语气,公孙续虽然不情不愿,却还是上前对邹靖施了一礼。
“哦,哦。将门虎子,非同一般啊。”邹靖连忙还礼。对刘备与公孙瓒的关系评价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年轻人,有些不知天高地厚。邹都尉多多担待。”
刘备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马车:“都尉,我们去郡府,边走边说如何?”
“哦,好,好。”邹靖连忙点头。两人上了马车,返回郡府。
与之前来时不同。这一次马车旁多了十余骑护卫。除关、张与公孙续外,还有几名刘玄德的门人弟子与几名白马骑兵的队率。
马车上,邹靖本想再夸奖刘备几句好让他卖命。但想着刘备之前说过的话,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看着他的犹豫,刘备只是笑而不语。好容易等邹靖开口,他却又,等到了郡府再行商议,一起说了省的麻烦。
刘备这么说,邹靖也不好抱怨。两人一齐到了郡府,早有府吏将刘备赶来的消息通报给刘焉。刘君朗最开始觉得,为了体现自己的礼贤下士应该主动出去迎接。不过想到刘备的可恶之处,想到自己竟要向这个人低头,他又觉得很不舒服。
他就这样犹豫来,犹豫去。最后的机会就消失不见。府吏禀报,刘备与邹靖并他们的随从已经到郡府门口了。
“算了,不迎接便不迎接吧。”他自我安慰:“我好歹是朝廷高官。银印青绶,历任两千石。对方再有名气也不过是个白身。派人去请他已经够有礼数了。接下来应该让他入内参拜才对。哪有我主动出门迎他的道理。”
想到这里,刘焉又安定下来。想想看就说了句:“要他进来。”而后端坐在案后,尽量努力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吓人。只是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太像,做作让人忍不住想笑。
只是很可惜,这里没有镜子。所以在刘玄德步入郡府,看到这个简直让他想笑的表情时,刘焉还有些自我感觉良好。
“玄德。”
虽然有些尴尬,有些不舒服。但是考虑到还要依靠刘备的力量保住自己的官爵,刘焉也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准备与刘备客套一下。
所谓的闻名州内,北地大贤,天下名士……反正高帽子又不要钱。最好能忽悠的对方感激涕零,出钱出力给自己打白工。
只是很可惜。
没有成功。
刘玄德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这个同宗,看的刘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正想要说点什么,或者干脆呵斥刘备的眼神太过无礼。然而紧接着刘玄德便深深地叹了口气。让刘焉更加莫名其妙,并且有些心慌。
于是他忍不住发问:“玄德见了我后一言不发,只是叹气,这是何意啊?”
“府君。”刘玄德施了一礼,说道:“如今蛾贼北上,我郡府军备整齐了么?府库点齐了么?民众发动了么?郡兵检点了么?城池加固了么?向朝廷与四方州郡派遣求援的使者出发了么?去打探太平道叛军的探子离开了么?”
“这,这个……”
理所当然的,刘备问出的问题刘焉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如此,涿郡危矣。”刘备感叹,又好像不甘心的发问:
“我早在之前便上书明府,言太平道必反,明府竟没有一点准备?”
“这……”听他这么说,刘焉更说不出话来——
是的,的确。之前刘备的确曾经上书,说过这件事。但刘焉对刘备厌恶至极,他说的话怎肯相信?
他当时只觉得作为太平道祖,张角名声,利益,什么都有了。便是州郡之任,乃至三公九卿也能结交。这样的人应该好好享受人生才是,干嘛还要造反呢?刘备说的话着实可笑。
只是现在,刘备所说的全部应验,张角果然反了。这种情况下,自己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如果说“做事”刘焉或许很糟,但如果说做官,这位汉室宗亲水平不低。
做了错事之后第一重要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遮掩。
当然是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所以在黄巾起义后,刘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刘备写给他的那封信,然后直接烧掉了。
不过信他可以烧掉,刘备这个人又该怎么解决呢?
“可惜。”刘备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恩师那边是否提前收到了我的信,想必是没收到,或者收到了也没当回事吧。不然蛾贼岂会猖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