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艾思宇受到一种不知名的情感所渲染,收起手中的古剑,拿起酒杯“好!这第一杯就敬这孤寂的石像!”
抬手间,一杯浓烈的液体浸入喉咙。再次将酒杯斟满,接连三杯过后。老人从那抹忧伤中走出,此时的他更似一位贪杯的老者。
老人轻举酒杯,慢慢咀嚼口中的菜肴。眼睛紧盯着对面的艾思宇,表情忽然变得极为坚毅,心里在做着艰难的决定。杯握在手中,唇在杯边紧贴着,一丝酒水沾染苍白的红唇。仰头,抬手,一股浓烈的液体涌入体内。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年轻人,你面前这条修神之路,并非想象中的那样风光伟岸。这是一条满是血与泪的不归路,这条路完全是由一根根白骨累积而成。行走在这条路上的人,最终的结果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他们都将面临着无尽的悲伤。”
老人稍作停顿又继续说道“失败的人悲伤,是因为他们还有太多的梦没有去完成,他们还有他多的路未去走完。令他们更为伤心的是,他们以往付出太多的血与泪。他们之中有些人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于是含恨轮于六道。在六道中,他们不愿忘记以前的自我。他们还有着以往的高傲,他们还有着以往的追求。他们还有这以往的修为,只是轮于六道,时间蚕食了他们的那份记忆。于是,他们飘荡在这片神奇的远古大陆上,化成一条条幽灵体。他们在寻找着什么,但亿万年来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寻找这什么。他们还保留着生前的大部分实力,有着极强的攻击力。如果有一天,你在极其阴暗的地方遇到他们,不要轻易招惹。”
“而对于成功者,他们虽然站在实力的最巅峰,但与那些失败者相比,他们所得到的不过是无尽的苦与痛。他们付出太多的血与泪,将自身实力提升到巅峰,如神明般存在,受万人敬仰,受亿人膜拜。他们掌握着一些人的命运,以天地为局,以众生为棋,生杀、玩乐、取闹、随意安排他人命运。他们自以为成功,但谁又知他们也在一盘棋局中。他们不过是更高人手中的一枚棋子,他们自以为自己已主掌了自己的命运时,早已被安排好了命运的轨迹。当某一天他们懂得自己在这条路上失去的是什么时,他们才醒来。他们虽然容颜未变,但心却在慢慢死去。他们想起自己身边缺少的是挚友,是亲人。但那些至亲真友早已轮于六道,不知身在何处。于是他们陷入无尽的孤寂中。”
听到这里,艾思宇深吸一口气,冰凉的气体进入体内,可那颗激动地心却未能平静。
“孩子,怕了吗?”老人有些醉态,抬头凝望着艾思宇。
这一句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他不知如何回答。脑海中不自主地回想起母亲的一番话:“放心去做,用心去做,不要有什么顾虑。到了那里一定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还记得疯叔那句话吗‘做自己也需要实力’这句话不无道理。”
“放心去做,用心去做,做自己也需要实力。是啊!我还在犹豫什么?做自己需要实力,我的一生只愿做自己,所以我必须要走这条路。”艾思宇心中燃起一种激情,一个决定更加坚毅。
“不怕”两个字平淡地从口中流出。
老人略有欣喜地点着头。“孩子这条路不仅斗的是实力,更多的是心机。这条路上有太多的钩心斗角,为了利益,有人可以出卖**,甚至是灵魂。为了成功,有的人迷失了自我,弑杀父母,残害兄长。”
听到这些,艾思宇一阵苦笑,心底一阵叹息:“哪个世界不都这样,**,灵魂,道德,亲情,友情在利益面前显得过于苍白。”
月光下,两个轮廓依稀可辨。远处的杨柳枝在风中轻轻摇曳,划在地面发出一阵沙沙声响。与树枝上昆虫的鸣叫相依相衬,是一番别样的美。
天空上不断有飞行魔兽掠过,留下一道道破风声,最后消失在淡淡的云层中。
不远处的野花散发出阵阵幽香,与空气中的酒香混合更加令人痴醉。
月光,杨柳,清风,花香,虫鸣,淡云,美酒,知音构成一幅完美的画卷。
一老一小两人斟满手中杯,轻举起,相视一笑。酒已入体,向外渗出出一股股**。
这一夜,两人谈了很多。修神,为人处世,政治,经济,阅历,两人无话不谈。但两人都未提及自己的姓名,身世,因为两人知道,名字只是一个名词,在岁月的洗礼中它又有何意义。
因为两人知道,身世只是过去,两人在乎的都是眼前和将来。一个人有再好的身世背景,在绝对实力面前毫无发言权。一切还得靠自己,走完那条属于自己的路。
当东方泛起一片灰白,老人扬起头,又是一杯酒下肚。“年轻人,今晚老头子我不白过,结识了你,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临别时我送你两样东西,希望在修神之路上可以帮到你。”
老人边说手边在空中滑动,一团如皮肤一样的东西出现在手中。
“喏,一件是寒冰丝套,一件是寒冰丝面皮。他们都是采自这片大陆的至阴之地,取其最深层的亿年寒冰,经过炼器师锻炼千年而成。”
“寒冰丝套为佩戴在手上的防御法器,有了它你的手可以在任意火焰中出入毫无伤害,哪怕是世界上至强的异火也对你造成不了伤害。”
“另一件寒冰丝面皮,则是佩戴在面部的防御法器。它可以隐去你原本的面目。怎么样,够够牛吧!”
老人舌头已有些不听使唤,勉强说完这番话,又恢复了以往的醉态。
艾思宇极为珍视这两件礼物,将其放入怀里。当两件法器接触身体时,一阵寒意涌入体内,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哇,真凉啊,不愧可以抵抗各种火。”
“老前辈,今天就不在喝了。小辈酒量不胜,我们回城吧!”艾思宇恭敬地说道。
“小友,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多坐一会,回忆一下我的过去。”老人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目光有些涣散。
“也好,那晚辈再次别过,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艾思宇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老人又恢复了常态,轻声说道:“孩子,去尝试,去追寻,去面对吧!人不轻狂枉少年,用你的年少去写书一首首壮丽的歌。你的身体,你的命运早已注定。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将来,要你的选择。但我更希望你走完那条路,纵使路上有太多的流血,纵使路上有不尽的泪水,纵使路上有无数的苦痛,你也应去面对,只因你并非芸芸众生中的微小角色,你也并非沧海桑田中的舟虞芥子,你更非那无尽岁月的匆匆过客。谁无年少,谁无轻狂,没有悔恨的人生不算完美。未曾为自己命运拼搏过的人生又有何意义!”
老人回望着石像,眼角闪过一丝晶莹,最后消失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