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闷了一整日的福哥儿委屈的快哭出来了,见不到母亲和姐姐,任凭乳娘怎么哄也无用。
小肉丸子猛力用小脚蹬着乳娘的肚子,两只粗短圆胖的小胳膊费力的伸向卢氏,口中呜呜叫着。
卢氏一把抱住宝贝儿子,笑眯眯的在福哥儿嫩呼呼的小脸上印了个水印子,“我们福哥儿今可乖了?”
乳娘可真想跟太太面前抱怨两句啊,可是一看到福哥儿无辜的大眼睛水汪汪,小葱心儿似的指头不断在艳红的小嘴里吮吸着,乳娘心下一软,也就不好再说了。
岫烟还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的,外面娇憨可爱,实际上就是个小魔王。他高兴的时候还好,冲你萌萌一笑,你恨不得对他掏心掏肺;他不高兴的时候,哎呦,任凭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那刺耳的哭声非把屋顶戳破不可。
知道自己弟弟的脾气,再看看他现在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岫烟便知乳娘今儿的日子大约不好过。她便笑道:“乳娘也辛苦了,前儿别人送了我一块碧色的翠烟轻纱。我嫌它翠的不鲜亮,便没用。乳娘肤色白皙,倒能衬出那好料子。明儿我就打发美莲给你送去,做件秋衫再好不过。”
乳娘心下感激,知道姑娘这是体虚自己今日的功劳,便笑盈盈应了:“多谢姑娘。”
岫烟目光一转,又落在藕官身上,便笑道:“我那儿还有块蜀锦,可我向来少穿藕色,便送了藕官吧。”
藕官不想还有自己的便宜,满脸欢喜,也是频频道谢。
美莲、美樱两个暗中交换了个眼神。不约而同拉住了藕官。晚间,在这二人的热情邀约下,藕官便住在了她们的房中。三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说了半宿的话,直至藕官的上下眼皮子再也撑不住,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这才停了话茬。
美莲随便穿了一双绣花鞋,悄悄来至藕官的床榻前,低声唤了几声,均不见藕官应声,便冷笑着与美樱道:“睡过去了。”
美樱冲她摆摆手:“你在这儿守着。我带两个婆子往乾家去。”
二人分工合作,直到第二题天大亮,藕官一个激灵直起身子。痴痴看着床顶粉蓝色的百合文香帐。一时竟记不起身在何处。
“傻丫头,呆坐着干什么呢?”美莲笑盈盈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个铜盆:“快起来洗漱,姑娘那儿要开早饭了,我就怕你起来的晚。不然早过去服侍了。”
藕官一听这话,哪里还敢耽搁,忙穿鞋下地,铜盆中撒着好些玫瑰花瓣,脸盆架子旁边放了个香皂盒儿,也是香喷喷的。藕官就着热水洗了脸。又在美莲的帮衬下梳了个干净利索的丫髻。
“这是今年初夏的时候才给翠梅做的衣裳,还没上身呢,你先穿了。”美莲将衣裳交给藕官。又在自己的首饰匣子里翻出个红宝石串米珠头花簪在了藕官的丫髻上。
二人相携往邢岫烟的上房来。园子里早站了四五个提着空食盒的婆子,一个个屏气凝神,并不敢大声嘈杂。那婆子们见了美莲过来,无不陪笑着过来欠身。
美莲笑道:“昨儿姑娘在荣国府也没好生吃几口东西,晚间本是要吃口夜宵的。后体恤你们辛苦,便没要。今儿我说句公道话。妈妈们很该露露自己的绝活儿。”
众婆子们眼前一亮,都小声陪笑道:“多谢美莲姑娘提点。”
藕官一脸艳羡的看着美莲,凭空想着自己也能有朝一日做到林姑娘的头等大丫鬟,届时风光无限的也有自己的份儿。
美莲扯了显然走神的藕官进了上房。
岫烟手中端了盏翠缠枝莲纹盖碗,内中香茶四溢,几个训练有素的小丫鬟早开始撤桌子上的盘子。
美莲笑道:“我紧赶慢赶,姑娘还是吃完了。”
“昨日和贾家的姑娘们吃了几杯酒,胃中正不舒服,今早便少用了些。”岫烟笑望着美莲身后的藕官,冲她微微一招手:“这冷不防一瞅,倒真是和翠梅有五六分相似。这件衣裳选的也好,就是首饰不大般配。”
美莲嗔道:“那是奴婢送藕官妹妹的呢。我们的首饰,姑娘自然看不上眼!”
藕官忙道:“美莲姐姐一番好意,这一件藕官已经当不起了。”
如果只看藕官现在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岫烟一定觉得对方是个心地单纯的姑娘。可是......就是这样的少女,做出的事情也叫人瞠目。
岫烟放下盖碗儿,与美樱摆了个手势:“把我预备的礼送给藕官。”